第373章

洋子小姐啥意思呢。莫非她真是日本人？出門之後，劉威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感覺有些頭痛，便出去找鄧凱商量。麥局長自殺那天，他被藍宇航劉浩森等人劫持了。藍宇航公然在留給他的字條中提到了好好重用鄧凱，否則就把他們掌握的秘密告訴日本人，到時候他不死也得掉層皮。他不想死，這才跟鄧凱一直保持著友善的關系，但凡不涉及秘密的事情，一律找鄧凱商量。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料定鄧凱和藍宇航一夥的。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沒辦法了，繼續裝聾作啞吧。人命關乎天，他還不想死呢。

越是這麽琢磨，越覺得後怕。擔心總有那麽一天藍宇航把掌握到的秘密透露給川島英子或者大島尤佳子。對，先穩住鄧凱，把對水嶋洋子的懷疑跟他談談，先聽聽他怎麽說。然後自己想清楚了再拿主意。如此一琢磨，劉威緊張的心情反而松弛了不少。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出門找鄧凱之際，水嶋洋子直接去了酒樓後院見她奶奶。

奶奶坐在房間裏的一把藤椅上，雙手拄著一根拐杖，看見水嶋洋子走進來，皮打皺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道：“乖孫女，看你一臉高興的表情，做好事了吧。”

水嶋洋子走過去給奶奶盤起頭發，然後從茶幾上拿起一根金簪插在發髻上道：“奶奶，孫女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還是奶奶說得對，水嶋叔叔的死不能怪殺害他的劉爺，要怪就怪我們的軍隊沒有人性，大老遠跑來占領他們的土地，屠殺他們的家人。孫女想清楚了，以後缺德的事情不能再幹了。該做些好事為自己的罪過贖罪了。”

奶奶一臉的笑容道：“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你也別忘了。你的生母是中國人，而且還是桐城本地人。你父親和你水嶋叔叔雖然死於這場戰爭，但那不是你的錯。你今天做這一切都沒有錯。因為你有一半血統是中國人。堅持你自己的理想吧。乖孫女。奶奶永遠支持你。”

水嶋洋子覺得奶奶這句話有些分量，心中思忖莫非奶奶有什麽難言之隱，想找機會告訴她，卻說不出口。那麽奶奶心裏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精明能幹的水嶋洋子，很快便從奶奶的言行上看出了絲毫的破綻，於是放下幫她盤頭發的手，搬把椅子坐到她面前問：“奶奶，莫非早看出來了，我在做什麽？”

奶奶苦笑一聲，伸手拍拍她的肩道：“乖孫女，先別問我看出什麽來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憋我心裏很久了，幾次想找機會告訴你，可每次話說到嘴邊又不敢說出來。其實奶奶也是中國人。五十年前你那從商的爺爺來桐城做生意，在一家菜市遇上了我，結果就看上我了。你爺爺從那以後，經常找機會去我家找我。當時中國和日本的關系還算過得去。說實話，那時候我也喜歡上了你爺爺。於是我就背著家人經常去跟你爺爺偷偷會面。不小心懷上了你父親。但就在那一年，我家出了事。失火把房子全燒了。我父親母親也在那一次大火中遇難。於是我就成了孤兒。那年我才十九歲。你爺爺得知這個消息後就來找我，出錢安葬了我父母，然後帶我去了日本。回到日本後，你爺爺托關系幫我辦理了移民手續，並且改了我的名字。就那樣我變成了一個日本女人。你父親長大成人之後，你爺爺就帶他做生意來到了中國，來到了桐城。無獨有偶，你父親居然也看中了一個桐城姑娘……。”

水嶋洋子道：“奶奶，別說了，後來的故事我都聽母親講了。奶奶，我知道你希望我做什麽。實不相瞞，從知道母親是中國人那一天開始，我無時無刻不在心裏希望來母親的家鄉看看。但誰知道居然是這種方式來的桐城。”

奶奶道：“乖孫女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加入了反戰同盟會的對不對。”

水嶋洋子驚訝道：“奶奶，你早就看出來了？”

奶奶道：“不是奶奶看出來了，是你不小心露出了破綻。不過此事奶奶沒有告訴任何人。洋子可以繼續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生活。按照自己選定的正確路線走。奶奶絕不會拖你後腿，奶奶支持你的決定。你的選擇是對的。但凡發動戰爭的那一方，註定會以徹底失敗而告終。就算成功，也不會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和擁護，遲早會滅亡。歷史的車輪永遠是前進的。本事再大的人也阻擋不了。”

水嶋洋子幡然猛醒道：“奶奶的話如醍醐灌頂，洋子徹底明白了，就算反戰以失敗而告終，但終究會載入歷史，參加過反戰的人就算死無全屍，也終將被載入史冊。”

奶奶眉開眼笑道：“我的洋子終於長大了。”

水嶋洋子道：“奶奶，你休息，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奶奶不放心道：“你是酒樓老板娘，如果你走了，萬一有人來酒樓找你怎麽辦。”

水嶋洋子道：“奶奶就說不知道。哦，奶奶，我得走了。”

奶奶拉住她的手再三囑咐了一番，才放她而去。

水嶋洋子從男人之家酒樓出來，不料正好遇上劉威和鄧凱在門口街邊的一棵松樹底下偷偷議論著什麽。見水嶋洋子一個人出來，劉威趕緊閉上嘴啥也不說了。

鄧凱一臉微笑地迎上去道：“洋子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啊。一個人不帶，萬一遇上壞人怎麽辦？要不這樣，你去哪我陪你去了。有我在身邊可是隨時保護你的安全啊。”

劉威也想知道水嶋洋子去何處，聽了鄧凱這番話，點頭讚許道：“對對對，洋子小姐，我的這位兄弟所言甚是。瞧你這麽漂亮性感的一個小女人，不帶隨從只身出外，萬一遇到壞人把你怎麽怎麽的了怎麽辦。相信我這位兄弟，他絕對是個好人。有他跟著保護你，你就安全了。”

鄧凱順著劉威的意思往下說道：“就是啊洋子小姐，相信我。我一定保護好你的。”

水嶋洋子裝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道：“劉局長，你的這位兄弟我真能信嗎？要萬一他趁人之危對我怎麽怎麽的了怎麽辦，到時候你負責啊。”

劉威被她將了一軍，苦笑起來：“洋子小姐這麽說的話，我就不敢了。那這樣吧，我派兩個兵保護你怎麽樣。”

水嶋洋子道：“去去去，別招我煩，一邊呆著去。別擋我道，否則我告訴中佐收拾你。”

鄧凱也想搞清楚水嶋洋子究竟是什麽人，威風八面地上前一步道：“洋子小姐動不動就拿女太君來嚇唬人，莫非你也是日本人？”

水嶋洋子怒眼瞪他：“放屁，我怎麽可能是日本人。”

鄧凱道：“那你嘴裏老是掛著中佐的官名。不是日本人誰信。”

劉威道：“是啊，洋子小姐，你給解釋一下吧。不然我的這位兄弟說不定會對你動粗的。”

水嶋洋子聽完這一句真生氣了，伸手把衣服解開一顆扣子道：“動粗也不怕，有本事沖老娘來啊。怎麽的，不敢了，慫了。我說你們這些人，身上穿著警察的衣服，敢說卻不敢做。老娘看不起你們。哼。”

說到這裏，走街邊攔了一輛正好經過的黃包車，坐上去一溜煙走了。

鄧凱道：“局長，我跟去看看。”

劉威道：“你沒車啊，能追上嗎？”

鄧凱拍拍兩條腿道：“黃包車師傅不是在用兩條腿走路嗎？”

劉威恍然大悟道：“對對對，那你還不快點追。跟丟了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鄧凱拍下胸口道：“決不讓局座失望，局座回局裏等我消息吧。”

劉威忽然沒有進店吃飯的興趣，搖頭晃腦地吩咐下去道：“兄弟們撤了。”

鄧凱奔跑起來的速度當真很快，轉眼就追上了那輛黃包車。但意外的是，車裏空蕩蕩的啥人也沒有。氣得一拍腦袋沖上去截住那輛車的去路，二話不說，劈手抓住黃包車師傅的衣領把他拽到街邊的一棵樟樹底下問：“你載的女人呢，在哪下的車？”

黃包車師傅一臉的為難道：“警官，求求你別為難我好不好。我不能說。因為說了會沒命的。求求你了警官，你就做回好人，放了我吧。”

鄧凱聽了這句話更加生氣，揮起拳頭湊到黃包車師傅眼前道：“放屁，你這意思好像我做盡了壞事似地。再問你一遍，告訴我，那女人何時下的車？”

黃包車師傅還是嘴硬道：“警官，我真的不能說啊。否則我腦袋會被子彈打爆的。我還不想死呢。求你了警官，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再說我才我嘴臭，說了你不愛聽的話。在此向你道歉。請警官原諒。警官是一個大好人，一生一世做的都是好事，從未做過缺德事。”

鄧凱拼命忍住才沒有一拳砸下去，松開手道：“你這麽說的話我還好受點。行行行，饒你一回。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把你打服帖了才罷手。滾蛋。”

黃包車師傅怒火萬丈地盯著他：“爺，你太兇了。比日本人還兇。”

鄧凱不高興了，揮舞著拳頭道：“閉嘴，沒你說話的份，滾蛋。還不滾老子真不客氣了。”

黃包車師傅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又不敢繼續招惹他，灰溜溜地跑了。

這慫貨，不知哪來的底氣，敢這麽跟他對著幹。鄧凱在心裏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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